初章 追逐獵物的正義與罪人
總是在我面前擋下一切的你,
總是在你身後目睹一切的我,
誰才是戴著人皮假面的惡魔?
──艾爾漣
新幾爾市區上方的夜空,像是被潑了上等的黑墨,薄薄的灰雲掩住了新月,奪去城市中僅存的光彩。
道路兩側聳立著以金屬為外牆的高樓,在沒有一絲光照的深夜裡,它們看起來比白天時更加硬冷。
這座城市規模不算大,但有幾個重要組織的分部設立在附近,所以都市計畫時將新幾爾的市容整理得特別方正,並且加重警力便於管控。若要在這裡走小路避人耳目,理論上是不可能的,但是總有人能想出應對的辦法。
只不過,那個人為此精心規劃的路線,只能用弔詭來形容。
「茵!」金髮少年呼喊的同時,雙腳在前方的金屬平台穩穩落地。
儘管這是個高度超過十公尺的跳躍,他的步伐還是相當輕盈而優雅。
「可以拿下來了嗎?」三步併作兩步趕上腳程飛快的同伴,他拉了拉別在左臂的識別證,柔和的嗓音帶有懇求意味。
「不行,等出了新幾爾再說。」被喚作茵的嬌小少年,以不容反抗的語氣斷然拒絕。
「可是我不喜歡掛著臂章走來走去……」
「那是戴給巡警看的。」小少年皺眉低語,神情顯得有些暴躁。
金髮少年識相地暫時閉上嘴巴。
當初小少年就告訴過他,安排走天際線是為了低調行事,因為有本事走這種極端路線的人也沒幾個……
結果他們一路上還是被巡警攔下兩次。
雖說深夜在外遊蕩容易引來警方關切是常識,但做好心理準備不代表人不會因此感到煩躁。他看小少年和警方談判的口氣越來越差,便忍不住從旁緩頰,結果對方反而用更兇狠的眼神瞪他,他都不知道為什麼。
第二次警察放行之後,小少年警告過他,如果不把「正義」的識別證亮出來,肯定會生出更多煩人的口舌之爭。
但這依然無法說服他安分地把這招搖的東西別在手臂上。
「出去了嗎?我真的不能拿下來?蘭茵——」
他們再度縱身飛躍到別棟大樓的時候,金髮少年決定重提訴求。
小少年重重嘆了口氣,在安然降落之後停下腳步,把腳上看似平凡的布鞋和褲子調回正常機能。要是繼續維持高度彈性狀態,兩隻鞋子會安靜不下來,鞋墊和褲子上的特殊布料會不斷刺激雙腳走動或往上跳,想好好站著都有困難。
「艾爾漣,你很吵。」蘭茵無奈地回頭望向他,「再走兩步就到了,能不能忍一下?」
「兩步嗎?」
他一時高興過頭, 幾乎是用跳的往前跨了兩大步,完全忘了這裡是某棟三十層樓高的頂樓。